新笔下文学

第65章 百里送炮63（第1页）

穿越集团低估了汝拉还乡团的战斗力，更低估了法国里昂贵族的战斗意志。里昂战争战争机器不发动，双方的战斗气氛悬而未决，一直都脱离不了战争状态，整个穿越者营地都在加班加点做战备物资，长此以往，这样一个临时依附者为主体的“小型伪政权”的精气神就会很快被拖垮了。可以说，这场战斗来的突然，有来的及时，正中下怀。

进入冬季后，气候开始恶化，由于阴雨连绵、道路泥泞，前方又有败仗，并不是出击的好时机；最主要的是法王对里昂的事情保持无动于衷的态度令人玩味，始终没有出兵援助。但是勇猛无畏的江河宪兵队还是出发了。毕竟在此之前他们的对手是全球闻名遐迩的地中海海盗，相比而言，山贼算什么呢？

在大航海的航线彻底成熟以前，地中海贸易在整个世界贸易份额中占有相当大的地位。繁荣的地中海贸易激发了海盗行业的繁荣和发展，特别是16世纪之后，只要是发达沿海地带就有海盗出没。最近，有部电影叫做《007，无暇赴死》，上面的意大利海边城镇全部选址在巍峨的高山之上，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海盗太多了，地中海沿岸平原上的居民点都被海盗推平了。以至于从爱琴海到亚得里亚海，老百姓的村庄都选择在交通不便高山上，幸存者偏差罢了。

海盗是抢光了海上的商船，又开始抢劫沿海城镇。所以典型的海盗船体现在小巧的设计中，只有小巧灵活的船只，才可以轻松地在如何的江河航道进入内陆，拦截并登上其他船只，并消失在大型船只无法进入的海湾、港岔中。而作为海盗的天敌，常年的作战，也让法国海军拥有超过里昂守备部队的强悍战斗力，他们能够驾驶三百吨的大型战船，更熟悉如何操纵和操纵小型炮艇，如果必须的话，水手们也可以下船充当海军陆战队肉搏。如果可以的话，这支两栖部队完全可以做特种部队使用。

法国江河宪兵队为什么如此卖力气，因为主教大人、里昂的地下皇帝、路易十三的私生子弟弟、勒泰利耶主教在上次的无名土桥伏击战后失踪了。如果主教大人死了，那大家皆大欢喜；如果大人是玩失踪，大家无动于衷的话，恐怕里昂官场是准备自爆了。主教大人何许人，皇帝陛下在里昂城的监工，每天偷看大贵族、政府要员下班吃饭、洗澡的法兰西锦衣卫。据说有人受邀去主教大人的家宅，偷看到主教大人家有一个大壁橱，每一个抽屉都写着一个家族的名字；尤其是宪兵司令家，上面插满了大头针。

任何一级领导，权利，首先是信息收集能力。一个独裁者没有无限的信息权，谈其他都是扯淡。主教大人的哥哥路易十三，谈不上什么雄才大略，但是一代枭雄的名号还是担得起的。他立志要建立一个空前强大的法国王权专制制度，为了消减地方豪强、强化中央集权，任用红衣主教黎塞留做宰相办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建立起一个严密高效的情报机关。这个机关的骨干主要就是天主教士，他们利用职务之便，深入到包括法国宫廷在内的社会各阶层，渗入到全欧洲各大国打探国内外的各种消息。这个特务机关的首领，就是约瑟夫神父，整个法国谈之色变的一个神秘人物，约瑟夫。在巴黎的任何贵族聚会，人们提到他的名字时总是悄悄的，因为他引起极大的恐怖。而在法国第二大城市，里昂，勒泰利耶就是路易十三留在法国南方那个巨大的无处不在的可怕的灰色身影。一南一北，两名慈爱的宗教爱国人士，他俩的眼睛无处不在。在当时的法国贵族眼中，两人就是通向地狱三头犬，利爪随时会向你扑来、将你全家族吞噬进地狱之门。

穿越者的营地里有没有勒泰利耶的眼线呢？肯定有。是谁呢？挺多。安德森一伙还没有从日内瓦湖出发，里昂城里就已经传开了是萨伏伊公爵的私生子、安德森“男爵”串联了一帮异教徒光复汝拉省的传言。里昂城防司令甚至比威尔逊、杜勒斯还早知道了安德森是私生子的身份。这里面当然有政治保卫组欲擒故纵的算计，可也离不开大主教精心训练的暗哨们的功劳。

大卫?劳埃德虽然是江河宪兵队的司令，但他并没有那么大的政治抱负，他只是被一帮作死的贵族绑上了贼船。所有这一切都是命，平民百姓出身，无论做多大的官，都很难摆脱被人当棋子的命。他生于地中海的一个渔民家庭，参军三十年，性格稳重，木讷寡言，虽略显迟钝，却极其坚强，人称“枣木将军”。

江河宪兵队有一千人，不过收编了不少贵族武装，拉个三五千的队伍号称三万。剿匪队伍的挂名总司令，里昂城防司令米赫，一身金色的盔甲，站住炮艇的船头，挥泪送别了前来送行的诸位贵族家属，浩浩荡荡的朝向汝拉山方向出发。如今，王弟不知去向，每个贵族家庭都要出丁出钱，共襄义举。这就像给领导送礼，谁送的什么他可能糊涂了；谁不送，领导可牢牢记得清清楚楚。

中世纪时期的欧洲是真真正正的封建制，贵族控制着城堡的农民，叛乱时常发生，但规模都很小，贵族私人武装就解决了。大家都知道城防部队是什么货色，这次不过是一次更大规模的山贼叛乱，贵族老爷们于公于私都要亲自出马了。

此时的法国贵族，普遍尚武，即使是一个小贵族、危机感很强，谁也信不过，动不动囤枪囤炮屯食品，屯物资甚至自己修城堡避难所，为啥？就是对社会现实有着深刻认识啊。三十年战争期间，这股风潮更加强悍，剽悍之风刮到了民间，随便两个村就能为争夺灌溉水源，都拉起了上千人的队伍，那才是真正的牛逼。直到路易十三、路易十四父子开始上百年的“消藩”运动，法国贵族才被迫告别战场，转战舞场，逐渐文艺起来。文艺复兴运动、马放南山之风，都是在王权之下的被迫之举啊。

强项之人，早就被皇帝砍头了，比如蒙莫朗西公爵。蒙莫朗西公爵一直在拉拢各方势力，积极反对王权独大的暗流涌动的“消藩”运动，他甚至在1632年以拥戴王弟加斯东之名拉拢各地贵族造反，可惜功亏一篑，在卡斯提瑙达里之战被生擒。事后黎塞留不顾王公显贵多方求情，在图卢兹将这位曾立下赫赫战功的前元帅处死，其世袭的公爵爵位亦遭禠夺。实际上，法王对这位贵族早就动了杀心。1629年，蒙莫朗西公爵被免去实职，从他的地中海沿岸的封地调往北意大利，挂了一个北意大利占领军总司令空衔。而在地中海沿岸混了三十年的大卫?劳埃德也被猜疑两人过从甚密，把他船队从地中海调防里昂，由海军改为了江河宪兵队。

前方即将进入汝拉境内，大卫?劳埃德领着一帮贵族，盯着地图商讨对策。

“你这地图也太模糊了吧，谁家有更清晰的地图请拿出来”，说这话是脑满肠肥的当地贵族，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名字叫罗什。他爵位很低，却极是有钱，父亲在魁北克的皮毛生意如火如荼。他虽然没有封地，却可以花钱赞助；但第一步缴费只是确认合作，想混入更高级别的圈子还得拿出点事迹说话。对于这位客军军官，他自认为可以指手画脚，搞下气氛。

大家都没有搭理他。大卫?劳埃德看都没看他一眼，“这就是主教大人的线人，送来的最新布防图”。这句话，不像是反驳自己的晚辈，更似乎在像众人炫耀自己和主教大人亲密的关系。那种感觉，就好像炫耀他名字上的那些大头针，都是丘比特之箭一样。贵族圈子其实就是个围绕着皇家核心的消息圈子，谁不知道谁啊。

城防司令米赫最近有些胖了，被金盔甲裹的喘不过气来，他充满爱意的看着罗什：“勇敢的孩子啊，不要被那种纸糊的山贼吓破了胆，髡贼没有船，是不可能威胁到我们里昂的。”

罗什年轻气盛，没有瞧得起米赫。就在不久前，拿熊孩子罗什登堂入室和城防司令相提并论，对老人家不啻侮辱。可如今，城防部队已经完了，手里没枪，身后没人，说话更是不硬气。

米赫没有责怪罗什。春江水暖鸭先知，商人罗什比贵族们更敏感、脆弱。1629年的里昂陷入多事之秋，先是各地客军征讨北意大利、路过交通枢纽里昂，把当地治安搞的乌烟瘴气，兵过如梳，一通杀威棒，打打杀杀，把大城市里昂市民的傲气削掉了一半；再然后，里昂城防部队也糊里糊涂的报销了，这消息传到城里，就像是一瓶卸妆水，泼在里昂市民的脸上，油彩褪尽，穷相尽出。随便举一个商人来说吧，比如罗什，要打仗还有谁买貂皮大衣，多地供应商在年中就要撤销合作，很多债券也需要年底结清；里昂的匪患不除，说破产也就是眼前的事情。

大卫?劳埃德作为一名职业军人，具有很强的冒险精神。城防司令米赫在商业之都混了一被子，打仗不行，看人很准，曾经在前天的里昂贵族碰头会上评价他：“这个海盗头子赌性大，敢赌，会赌。”大卫?劳埃德当然清楚，所谓的战争也是一场豪赌，拉的战友越多，赌资越大，越能经得起折腾，赢面也越大。在战场上，他是个很会走钢丝的人，时间越长，他越能在对战状态中寻找平衡点，迅速梭哈。”当然，这也是法国历史上很多将军的共同点，国力雄厚，军力雄厚，经得起折腾。

一群人坐在船上，议论纷纷，莫衷一是。路易十三的爱将，一名波兰籍的巴黎军人——可夫，整理了下大礼服，占了起来，挥了挥手，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可夫于1615年加入军队，并在1620年成为负责保卫路易十三的御林军的外国军官。御林军嘛，擅长的都是经营，他被派驻于法国最好干邑区，在里昂地区给皇家看酒、收酒税，：“大家别闹了，听我讲两句。最近我每次看战报，都要翻一翻地图，有些庄园葡萄还没有交上，全部化为敌占区，作为陛下的臣子，我心如刀绞的。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今天我们上了船，就是一路人，就不能患得患失；大家还要尽心尽力，听从指挥。依我看啊，如拉地区这股匪患还是迟早要来的。”

众人本想听他扯淡，没成想这人似乎有高论，于是表情包做足，安下心来倾听：“最近三十年，各地都在打仗，全去瑞士征兵。这两年，很多雇佣军年岁大了，跑不动，汝拉山区返乡无业军人太多，导致匪患滋生很长时间了。这群人又和各地新近潜逃的新教刁民搅合在一起。这场风波的发生不是偶然的，是最近几年、国内国外的各种因素交互作用在一起的结果。这场谋反迟早要来，那个什么私生子不过是个火星，那些明国雇佣军也不过是火上浇油。依我看啊，这不过是我们对老百姓的压榨太凶了，老百姓活不下去了。我听说，巴黎有人说明年再割占萨伏伊一块土地，单独划出给皇后做脂粉采邑。我觉得，是时候适可而止了，该反思下我们的政策了。”

一帮人听到巴黎来的小个子高官竟有如此高论，左右摇头看其他人的表情，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决。大家肯定觉得话里有话啊。

“我建议，大家写联名信，举报贝勒加德公爵一家鱼肉乡里，激起民变，禠夺公爵爵位怎么样？这样也是对乡民的一个交代。其二呢，我建议尽快张榜，免除今年汝拉一切徭役，让乡民各安其命。其三，汝拉全是山区，在正面狭窄的地段上，实施骑兵突击来突破阵地防御的战术，成效不大，而且极有可能耗损巨额兵力；我建议现在大军先暂时休整，先派江河宪兵队沿水路荡平水匪，接应下被困的法军，振奋下士气。这三条举措，我们也好向巴黎方面交代，大家看怎么样？”

这次出城的主力是江河宪兵队为核心，自愿加入的贵族私兵为主力。军饷则由罗什这样的大商人供给。后勤输出所需的物资则由里昂工农自愿奉献。各位贵族一看，这个对策好，死道友不死贫道，样子也做足了，相持一段时间再说，想必巴黎的王家也能感受到大家一片孝心了。等到法王的平叛大军赶过来，自己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城防司令米赫第一个站起来表示赞成，这本就是他的主意，可他说出来就变了味了。大家心知肚明的齐刷刷站起来表示赞成，彼此给个台阶吧。这些久居高位的贵族们还是有脑子的，他们固然有其狂飙猛进的一面，但是他们心里装着刹车片，清楚什么时候该慢下来，什么时候需要献上供品、断尾求生，什么时候听听哨子、站好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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